10月8日,在肇庆的星湖大酒店内,一场健美比赛正在紧张进行着,当31岁的詹沫若登台的时候,现场观众爆发一片热烈的欢呼声,跟随音乐的节奏,詹沫若从容地展示身体的肌肉线条,自信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。
▲ 与其它四肢健全的对手不同,詹沫若的右下足是一只冰冷的金属支架。
▲10月8日,詹沫若来到肇庆,准备参加一场健美比赛,一群选手在酒店的厕所里换着装。
为了这次赛事,詹沫若已经积极备战一个多月,他很清楚没有肌理的右小腿将是扣分项,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,才能弥补。尽管如此,比赛高手如林,他最终止步于健体组别半决赛。
▲准备完毕的詹沫若在休息区等待,他参加的是男子健体组比赛。
▲詹沫若在做热身准备。
▲健体比赛分两组进行预赛,每组有27名选手集体登场。
▲尽管詹沫若能自如地运用义肢协调步伐,但没有肌理的右下足始终都是他的扣分项。
▲等待成绩的过程中,有些疲惫的詹沫若睡在后台的地上。
▲进入半决赛,选手实力更强,登台前詹沫若加紧练习力量。
▲选手登台迎来台下一片欢呼。
▲尽管止步于半决赛,詹沫若还是获得了组委会颁发的最佳运动员精神奖。
10岁那年的一场车祸,詹沫若失去了右腿,每天上学都需要父母接送,虽然同学们都很友善地帮助他,但他还是渐渐地感到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,开始习惯用长裤遮掩自己的右腿。
▲厕所和洗澡房二合一,只有2㎡左右大小,阳光很难照射得到房间里。
2003年初中毕业,詹沫若离开家乡潮州来到广州,进入广东省培英职业技术学校学习计算机,这是一间为残疾人而设的学校。当时广东省残疾人运动队一批队员寄宿于学校,白天则前往广州体院进行训练,詹沫若很羡慕,于是跟着他们去训练场。
通过自己真诚和不认输的态度,詹沫若最后打动了教练,教练让他练习举重,并对他说了一句话,“人残志不能残,别人能做得到你也可以”。
▲城中村里逼仄的街道是上班的必经之路,楼房之间只有一线天的距离。
在举重队的日子里,虽然身体伤残,但对于意志力强大的詹沫若来说,顽强的信念让他在不断推举冰冷器械的过程中,找到了温暖的心跳,这种信念一直延续到日后的健身房。努力换来回报,他的最好成绩是62kg级别全国第三。
▲晓晓与詹沫若都来自潮汕地区,对于这个老乡,她发自内心的钦佩和敬重。
2011年,詹沫若从省队退役,开始走向社会,面临生活的挑战。他想继续从事和体育有关的工作,“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去健身房做教练,但又害怕被歧视拒绝”。
反复思量,他鼓起勇气去面试,过程却比想象的顺利,总教练黄金荣看中他有一定的“功底”。
找到工作后,詹沫若在广州棠东村租了一个单间,一方面这里靠近他在广州读书的学校,另一方面则是廉价的租金,月租只要500元,和其他想挤进城市里淘金的人一样,这里是个可以做梦的落脚点,虽然卫生条件差,治安有时也不太好,握手楼房密集得难见阳光。
▲清晨起床的詹沫若护理他的右腿,租的房子二十平方不到,月租650元。
他白天在城市高档的写字楼里指导私教学员训练,夜晚则回到城中村不足20㎡的房子里蜗居,一天工作12个小时。
▲公司很近,只需坐三个站,车上的乘客从未察觉他是个残疾人。
凭借踏实勤奋的工作态度,詹沫若很快得到了同事和学员的认可,但右腿始终都是他的秘密,他从不穿短裤上课,也不与同事去汗蒸。
▲为了备战肇庆赛,詹沫若还邀请了一帮好友一起来健身房训练,一直以来这些朋友都给予他很多的帮助。
入职半年后,店庆之时,要求所有教练都上台脱衣展示肌肉,詹沫若知道无法继续掩盖,于是向总教练黄金荣说了自己右腿的秘密,黄金荣有些惊讶,但很快就平静下来,替他解了围。总教练的态度让詹沫若感到心安,慢慢地他也告诉了一些要好的同事,没有人歧视抵触,都是惊讶与钦佩。
▲晚上的健身房会比白天更加热闹,詹沫若正在指导学员阿辉练习举杠铃。
健身房的日子让詹沫若渐渐找回了自信,偶然一次观看健体比赛,内心的竞技欲望被点燃。2014年5月,在好友们的鼓励下,他决定参加广州健美赛,这意味着他将第一次公开展露自己的假肢,他把父亲从老家接来观看他的第一次比赛。
▲26岁的阿辉跟詹沫若练习健身的时间并不长,但却被深深折服,时常会用教练的精神来激励自己。
詹沫若永远都忘不了登台那一刻的场景,长达数秒的寂静,随后爆发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,尽管最后只拿到了第八名,但他觉得自己站上舞台就已经是冠军。
▲自从2014年开始参加广州赛,詹沫若凭借顽强的毅力,陆续在各项赛事中有所斩获。
“我看见刚刚旁边有人在擦眼泪,你工作要保重身体。”
不善言辞的父亲以潮汕人特有方式向儿子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。随后的日子,詹沫若陆续参加一些健美赛事,成绩也越来越优异,公司老板也非常支持他,资助他参加比赛。
工作上的努力,学员们的认可,让詹沫若的收入逐渐可观,但他始终没有搬离棠东村。“我喜欢这里的人,喜欢这里奋斗的气息,让我感觉到温暖”。这些年的生活,詹沫若与许多摊档的店主都成了朋友,而绝大多数人也一直不知道他右腿的秘密。
▲如果时间尚早,詹沫若会在村里的士多打上几台桌球。
6年时间,他见证了棠东村从城乡结合部慢慢成为城市中心,四周慢慢被高楼大厦包围,房租也从500元涨至650元,尽管街道依然逼仄,但治安改善了,环境也整洁了,蜘蛛网般的电线也不存在了,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居住于此。
▲詹沫若回到自己的出租屋,走上昏暗狭窄的楼梯。
每天早晨,他们和詹沫若一样,步履匆匆走向公车站,开往城市中心,希望通过努力打拼出自己的天地。扎根于此,詹沫若想存多些积蓄,他的内心还有两个心愿,一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健身工作室,二是在老家给父母买套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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